【吴国亡国贺】穿成东宫太子妃

*ooc,有黑部分历史人物,雷着误入


社畜小张穿越了。

好消息:穿越到了东吴。江东子弟多才俊。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讲话又好听。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坏消息:穿晚了。现在是赤乌六年,周公瑾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年了。

好消息:穿成了东宫太子妃。有了皇室成员的金色招牌,最起码生活有保障。

坏消息:某本名著曾经说过,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

好消息:好歹没穿成什么西凉九公主,而是位比赵瑟瑟还要瑟瑟(不是)的世家贵女。祖父是托孤大臣,父亲是朝廷肱骨。皇上对外祖父许下了生死不易的诺言,又格外器重蓝田美玉般的舅舅。对了,顺便提一嘴,叔外祖父的名字叫诸葛亮,没错,就是你知道的大名鼎鼎的那位。

坏消息:历史上,这两家最后都被夷灭了三族。太子也被废流放,作为太子妃的结局可想而知。

而更坏的消息是,现在她正坐在行驶的马车上,和对面的小婴儿大眼瞪小眼。

这个婴儿的名字叫孙皓,就是历史上那个大眼珠子配酒,别人脸皮没有的东吴末帝。

但现在他还是个还不到一岁的奶娃娃,被妈妈抱着怀中困得直打盹。而坐在对面的她则是他名义上的嫡母。

小张扶额叹气,毁灭吧,赶紧的。

抱着孙皓的他亲娘何姬见她叹气,关切地问道:“姐姐可是累了?或是小彭祖吵着您了?”

小张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小何瘪着嘴抱怨道:“这七皇子的满月宴最起码也要到晚间才开始。怎么一大早就要我们准备起来?可困死我了。”

小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卷啊。”

小何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没听懂。

小张深深叹气,不懂的人才是幸福的啊。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内卷卷到死的故事。

大帝孙权老而弥坚,在孙子孙皓一岁时,成功给诸位皇子添了个小弟弟,也就是皇七子孙亮。

然后老皇帝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要展现一下大吴皇室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特地为这孩子办了场满月宴,并命令所有皇子皇女都要参加。

本来这种场合,作为大了他二十多岁的太子孙和,人到了都算尽心。但他的弟弟鲁王孙霸上心了。

早些年太子和鲁王还住在同一个宫殿,甚至一应吃穿用度都没什么分别,史书上成为“二宫并阙”。朝中官员上书了多回,皇帝才答应他们分宫别僚,但两人的住所依旧离得不远,所以一府的举动基本上另一位也能看在眼里。这几日鲁王的宾客一趟趟往他府里跑,连带着一箱箱的珠宝礼物往里面抬,显然是想在小皇子满月宴上出风头。

于是太子也坐不住了,也开始召集幕僚商量对策,准备礼物,弄得阖府鸡犬不宁。甚至今天一大早上太子就把府中所有人喊起来整理仪容,检查礼仪,连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孙皓也不放过。可怜的孩子被妈妈何姬从床上连哄带骗地拖起来套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太子妃看不过去,说了一声:“何必折腾小孩子呢。”

谁知太子听了立刻炸毛道:“他是个孩子。可他要是出了一点差错,被鲁王的宾客揪我们小辫子的时候可不当他是孩子。”两人拌了几句嘴,太子推了太子妃一把,太子妃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再醒来身体里就已经是现世的社畜小张了。

熟读三国历史的小张对于太子这种神经兮兮的行为表示充分理解。自从她正经婆婆王美人前几年因为孙权的责骂郁愤而死后,太子的日子就愈发不好过,甚至到了动辄得咎的地步。

这次小皇子过满月,这分明是太子和鲁王两位小领导为了打压彼此,卯足了心思在拍大领导皇帝的马屁了。而作为弱势方的太子,还有一层目的是借这个机会修复他和孙权日益冷淡的父子关系,难怪他今天这么紧张。

但同时明知结局的小张又忍不住叹息。你们二位卷成这样,最后反而是你们要送礼的那个少弟躺赢成了少帝。这就像香魂渺渺的太子妃最后的哀叹:“何必呢?”



马车载着这位现代人的感慨摇摇晃晃驶进了吴宫。

大殿里孙权坐在上首,右手边是袁夫人,才给他添了麟儿的潘夫人只能坐在左手边,瞟向袁夫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见太子一行人进来孙权也只是敷衍地寒暄了几句就让他入座了。倒是袁夫人关切了几句府中近况,又让内侍送了件长命锁给孙皓压祟。

小张知道这位袁夫人一直很喜欢小孩,只是遗憾一直没有亲生孩子,便示意小何将孙皓抱过去凑趣。

无论吴末帝以后是什么可怕人物,至少一岁的他还是个咿咿呀呀话都讲不清楚的小孩。这样的小孩没有卷入到成人的纷争,眼神干净澄澈。袁夫人摘下头顶的步摇凑他,他看着上面晃荡的晶亮宝珠便拍着手咯咯直笑。孙权也注意到这边,凑上来做了个鬼脸吓他。没想到孙皓根本不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孙权见状不由大悦。

忽而有人笑道:“至尊怕着在宫里没少逗我们才出生的小弟弟吧。”却是全公主孙鲁班。

小张一见这位大姑姐就发怵。因为她因为和故婆婆王美人的旧仇,她一直看自己一家不顺眼,甚至公开站边鲁王,这些年没少给太子使绊子。

果不其然她眼波一转,望着潘夫人笑道:“我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今天的小主角啊?”

潘夫人闻弦而知雅意,立刻主动接话道:“孩子还是内殿睡着。”又望向孙权询问道,“至尊,我叫奶娘将他抱出来给哥哥姐姐们看看?”

孙权点了点头。主咖要上场了,孙皓也不好再在台上霸占C位。袁夫人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回到父母身边了。

接下来就是襁褓中的孙亮闪亮登场。吴宫顿时变成了兄友弟恭的秀场,几位皇子争先恐后地送上贺礼,对于这个满月孩子的溢美之辞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顺便还要露出一点皇帝英明神武,新任宠妃貌美如花的夸赞。于是座上皇帝喜笑颜开,潘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吴宫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小张看着最上面坐着的大帝孙权,正在说着吉祥话的皇六子未来的景帝孙休。再看看自己左手边是狂灌闷酒的文帝孙和,右手是睡得正香的末帝孙皓。今天他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未来的少帝孙亮,庆祝他的满月,愿他们在武烈帝孙坚的英魂下,继续发烂,发臭!

欢宴中唯一的插曲是袁夫人借口身体不适先退下了,潘夫人为此娇嗔地抱怨了几句,孙权抱着她哄了半天。

“看来吴宫里又要多一位得意人了。”有人站在小张的身后哼了一声。

小张一回头,看见一个高个长脸面白少须的中年文士笑望着她,不由脱口道:“舅舅!”

被她称为舅舅的自然是驴脸上添字,喂太子马粪,劝张公喝酒的琅琊少年aka东吴四友诸葛恪。

现在已经是中年的诸葛恪点点头。又细细问她最近怎么样,今日的菜色合不合胃口。

小张看着面前关切着她的诸葛恪,原身残存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这个舅舅是真心关爱着太子妃,而太子妃也是对舅舅充满了孺慕和依恋。

而这份沉甸甸的舅甥亲情让知道所有人结局的小张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酸楚,她别过头,望向大殿上被众人拥簇着的襁褓幼子。

鲁迅先生曾经在杂文集里写这么一个场景。客人来到主人家参加满月宴。一个说孩子要发财的得到了一番感谢,一个说孩子将来要死的得到了众人合力的痛打。

如果她现在告诉诸葛恪,若干年后他会被这个襁褓里的孩子就杀死在这间大殿里,想必他也一个字相信。如果她再告诉他,这满殿里欢笑着的人包括她自己,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一定会认为她疯了。

她没法说出真相,也无法强颜欢笑对诸葛恪撒谎一切太平无事,只好听从鲁迅先生的支招,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借着酒劲然后呵呵了过去。

好在诸葛恪并没有太在意,絮絮叨叨嘱咐了几句又道:“我去看看你妹子去。你说你们俩姊妹,小时候关系那么好,怎么现在倒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小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年少妇人孤零零地坐着,正是陆逊的儿媳陆抗的夫人,也是这具身体的妹妹陆张氏。

她不是原本的太子妃,自然和这个便宜妹妹没什么感情。但作为熟知历史的后世人,她对她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作为东吴名副其实的二把手,陆逊在二宫争储这件事上一直保持着中立立场,甚至无论对太子和鲁王都保持着刻意疏远以示廉正。虽然他们父子俩现在都在武昌镇守,但独留在建业的儿媳陆张氏也不敢亲近作为太子妃的亲姐。

和太子的过分紧张一样,小张对她的过分疏远同样表示理解。这大殿中已经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是兄弟了,身处其间,姐妹又如何能做姐妹呢?她能做的就是拜托舅舅诸葛恪带过去几句问候的话语。




她也没想到再次见到妹妹已经是这场满月宴的两年后。

赤乌八年,吴丞相陆逊愤恚而卒,其子陆抗扶棺回京,皇帝禁绝宾客,中使临诘。小张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再一次见到老皇帝时,平白多了几根白发的他不知怎么想起了这一桩亲缘:“太子妃和幼节夫人是亲姐妹吧。有空多去安慰安慰她。”

皇上发了话她不敢不从,第二天就驱车前往到陆府。

而真正见到妹妹她却无话可说。

穿越已经两年,一件又一件她熟知的历史事件发生。太子南宫的耳房内,她麻木地听着幕僚汇报着那里青史留名的俊杰一个个被二宫之争牵连或流放或死去,而这之中最让她心底空落落的是丞相陆逊的死亡。

她不知道什么让这位丞相最终放弃了中立立场,三四番泣血上书要求匡正嫡庶之分,也许太子和她的日子真到了他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但这样的丧气话她也不会对妹妹出口,只是强撑着笑容安慰道:“至尊已准了你随幼节一同赴任,以后你们夫妻不用分隔两地了,是好事。”

妹妹只是苦笑了一下:“丞相死了,我在京中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打发走,不去碍他的眼。”

小张慌忙捂住她的嘴:“这话慎言。”

妹妹望着她,笑容凄凉:“怕什么?事情还能坏成什么样子?大不了是一死,还远着吗?先是顾家,如今是陆家,我看迟早要到张家诸葛家,到时候我们姐妹俩都在黄泉下相见!昔日孔文举两个孩子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话说得真不错。”

小张只好苍白地安抚:“还没到这地步呢。”其实当了一辈子土著的妹妹都察觉到的事,作为穿越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妹妹却是摇头一笑,岔开了话题:“两年前在六皇子的满月宴上,我看见你坐在太子旁边。因为陆家当时的立场我有意疏远你,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没想到你一点也不介怀,还托舅舅和我问好。如今想来真是可笑,早知道今日如此,当初...”

小张打断了妹妹的话:“当初都是当初的事了。言笑晏晏之时,谁又能想到风流云散之日呢?与其再后悔纠结,我只希望你把现在的日子过好,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长着呢。”

妹妹笑着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小张也觉得眼睛酸酸的。把现在的日子过好,这句话说得简单轻巧,却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其实穿越到现在,太子被废流放的事就一直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她的头顶。但现在一路走来,看着鲁王和公主一天的得意,有事出行碰上公主府的车驾她作为太子妃都得避让。尽管她对权势地位没什么特别的渴望,尽管她知道这些人的下场,但还是想发出一声茫然而不甘的呐喊:凭什么啊?

如果这是在现代,大家都不过是打工人罢了。她自省自己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要受到打压日日不安呢?

可同样没做错什么,陆逊,顾谭,顾承,姚信,吾粲,他们怎么也死了呢。

她又不得不承认,在古代,本来要拼的就是政治嗅觉和手腕,要论的是皇帝的宠爱和眷顾。在这些上,太子和她都输得彻彻底底。

尽管她在尽力掩饰,但谁都能看出来陆逊死去后,太子正一点点的失意消沉下去。太子府时刻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她甚至都有点同情孙皓了,在这样的坏境里长大,搁谁谁也得疯,孙皓也不过是个正常的神经病罢了。

更不用说环视朝堂之上,已经是一个个疯子在相互攻讦。他们的亲朋故交一个又一个被迫卷入漩涡之中,分成两派争斗不休。

她甚至开始期盼着太子被废这一天快点到来,让一切都画上句点。而离史书上记载的这一天,也不远了。




终于在赤乌十三年七月,吴主孙权废太子孙和,赐死鲁王孙霸,另立孙亮为太子,潘夫人为皇后。两年后,废太子改封为南阳王,流放长沙。

临行时陆张氏抱着两岁的陆景赶来,含着泪让儿子叫姨姨,倒把小张吓了一跳。

“他还那么小,你把他带出来干什么?”

“就见一面,见一面。他好歹是你的外甥。这山高水长的,恐怕此生都不复相见了......”话说到最后她已哽咽到说不下去。

小张望着哭成个泪人的妹妹,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舅舅求救。

诸葛恪说:“长沙是我武烈皇帝龙兴之地,焉知在此处没有造化。”他望着侄女斩给出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骑在你头上的。你会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的。”

尽管知道历史上诸葛恪对张妃说过这样的话,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言论还是让她心惊肉跳。她苦笑着摇头劝阻道:“之前十几年的太子妃生涯就已经让人过得战战兢兢了,一辈子抱着带不走的权力,看着亲朋因此跳入火坑身死,我做不到。”

她将当年陆府中妹妹的完卵之叹转述给舅舅,换来的是诸葛恪满不在乎的一笑。

“傻孩子,怎么会呢。张氏和诸葛氏都是江东显贵。皇帝亲口对你们外组承诺过生死不易,君臣不负,更何况我这么多年来又有实打实的功勋在身。你担忧的那些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张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位日益矜功自傲的舅舅了,也无力改变他最后滑向的结局。但她最后在临行前还是忍不住叮嘱:“当人强盛,河山可拔,一朝羸缩,人情万端,言之悲叹。”

诸葛恪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对我感叹这个?”

这是诸葛恪的好友聂友在他败亡前所写。可惜在吴宫里身首异处的诸葛恪没有听到好友的忠言。而在他死后,聂友因为痛惜挚友加上深感前途黯淡,不久也身亡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句话。”




小张不得不承认,也许是躺平的缘故,离开建邺在长沙的时光是她最平静快活的日子,以至于她听说新立的潘皇后在梦中被侍女捂死时居然幸哉乐祸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孙皓正歪着头盯着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给这位吴末帝做了个不好的榜样,她忙岔开话题,将手中捣鼓着东西递给他:“尝一口。”

孙皓望着杯中的奶白饮料,也不敢喝,只皱眉问道:“娘娘,这是什么呀?”

“这是牛奶配乌龙茶,我给它起名叫声声乌龙。”既然都生活在长沙了,自然要研究下奶茶了,没准有一天就成为了茶颜悦色的鼻祖呢,小张枕着头靠在躺椅上惬意地想着。

“我还以为娘娘要给我喝酒呢!上次我偷尝爹爹的酒,就被妈妈骂了一顿。”孙皓瘪嘴,小张突然想到她才穿来这世界时,马车上何姬也是这么瘪着嘴和她抱怨,这娘俩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当年他还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她望着他脖子上晃荡的长命锁感叹道,如今他已经这么大了,而当年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吴宫如今也想来竟像在梦里一般。

“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小不能喝酒,就用这奶茶代酒吧。”她笑着哄道。

这时候突然有内侍哭着跑了进来,她望着他鬓边的白花,心没由来地一跳。

果然他恸哭道:“至尊山陵崩了!”

孙皓手中一口还没喝的奶茶掉到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碎瓷。而府中众人的心也像这茶碗一样,碎成了一片片。

太和二年四月,东吴大帝孙权薨逝。远在南阳王府还是挂满了白绸,所有人的脸上都愁容密布,只有不知事的稚子还会问着:“我们不能回到京城吗?”

小张俯低身子问孙皓:“你想回去吗?”

孙皓用力点了点头。

小张叹息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玄妙,如同说着什么预言:“你会回到那个地方的。”

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孙权的死亡意味着他们前太子一脉政治生命的结束,他们能做的只有慢慢等着哪天他们的物理生命也随之终结。

孙和在长沙养成了酗酒的习惯,这几年更是每天都泡在酒罐里。孙亮即位的头一年,有一天他看了她写给诸葛恪的信,发现里面只是近况和寒暄时还不甘地向她抱怨:“你舅舅不是顾命大臣吗?你去求求他,好歹让他把我们弄回京城。”

小张不慌不忙地封箴:“他是顾命大臣。你曾经还是太子呢。”她笑了笑,“再说了,困锁在石头城中,真的会比在湘江旁快乐吗?”

于是孙和便不再说什么。这位挣扎了半生的前太子最终选择了躺平认命,每日在湘江边看着云喝着酒。小张有时候也陪他欣赏江景,目光看得再远也看不到建业,只有暮云顺着江水飘向东边,帝国的黄昏就在这样的沉寂缓缓降临了。




孙亮即位后年号从太和改为了神凤,又改成了建兴。建兴二年,诸葛恪兵败合肥新城,返回建业后被孙亮联合权臣孙峻诛杀。有人密报其与张妃的话语,孙峻听闻,密遣使者杀死孙和。

消息传来,何姬搂着孙皓惶恐地望着小张,这些年她已习惯将她当作主心骨。

小张微笑着让她和孩子放宽心,他们母子会平安无事的。她打发他们离开,临走时孙皓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拽着她的衣角不肯走。

小张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孙皓说,她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成为如今的少年,努力在他的生命中消除失意的家庭和流离的童年对他的影响。她不清楚她这个异世人的到来会不会对这位东吴的末帝产生什么改变。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曾经试图改变过原身最亲近的舅舅诸葛恪的命运,最终证明是徒劳无功,一切还是定格成了后世史书上写就的悲剧。她不想自己的希望再落空一次。

就这样吧,未来的事她不再管了。

等到他们走后,小张沉默着将毒酒端到丈夫的面前,孙和颤抖着接过酒,还没入口,眼泪已情不自禁地流了满面。

小张拿袖子帮他擦干泪水:“喝吧,一会儿我陪你一起上路。”

孙和感动地望向她,就听见妻子笑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信不信?”

“这么多年我一直做着那个满月酒上呵呵笑着混过去的人。我以为这样即不算违背内心说谎,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戳破江东锦绣的表象,暴露出它腐朽透顶的内里。可惜历史就是这样,不是我闭上眼睛露出假笑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这么多年我也过得累了。舅舅死了,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张家和诸葛家。与其再看着我熟悉的人不可避免地被罢黜被赐死,我情愿我看不到这些。”

“如果实在要说点你高兴的,多年后我们的元宗会即位,他会追封你为文帝。你十九岁为太子,一生都被权力所累,但权力还是给了你一个不错的身后之名,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她轻松地笑了笑,闭上眼饮下手中的酒。

悬在头顶上的剑终于落下,她要解脱了。




孙亮的统治也没持续几年,几年后权臣孙綝废黜了他,改立琅琊王孙休。又是几年,孙休去世,众大臣商量着迎立孙皓即位。

当年的孩子终于又回到了困住他父辈一生的石头城。

一日孙皓大宴群臣,有一个叫韦曜的不胜酒力。他担心这位传闻中性情阴鸷的吴帝责罚,不由战战兢兢。却见座首的孙皓恍惚了一阵,命内侍端了一杯乳白的饮料上来。

韦曜惶恐地问这是什么,吴帝只是露出了一抹怀念般的笑容。

“这叫声声乌龙。”



2022-05-01 2 141
评论(2)
热度(141)
  1.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奈何莫离/Powered by LOFTER